只是，当地人似乎并不以此为美。据说，当地人不愿意过铅矿一样单一的生活，或者是觉得铅不能代表这个地方的风貌一样，所以改变了读音。

事实上，当地也有更多骄傲的资本，地处武夷山脉北麓的它，产茶，这里的红茶曾引领全世界茶叶的潮流，从其河口古镇走出的河红茶被誉为红茶鼻祖；

它还盛产毛竹，所产连四纸有“寿纸千年”之称。据说，这里的造纸业与松江的棉纺织业、苏杭的丝织业、芜湖的浆染业、景德镇的制瓷业齐名……

也就在铅山，古名余水的信江自东而西穿过，先后与自南而北流的铅山河、自北而南的九狮河相会，然后又向西流入鄱阳湖。县城所在的河口镇正位于这三江交汇之处。

【上图：今天的铅山位置图；下图：河口镇位置图】

这也让河口一跃成为万里茶道的启航之处，也是万里茶道的第一镇。与景德镇、樟树镇、吴城镇齐名，是为“江西四大名镇”。

这也让铅山当地不无自豪地在文章中写：在历史的长河中，铅山虽声名不显，但书写经贸和文化历史的笔再怎么绕，也绕不过这个小地方。

二

“铅山在上饶，与浙江不远，”浙大数学系教授蔡天新最近在自己的朋友圈中说，他曾驾车路过。不过，比他更早路过甚至定居的，还有南宋大诗人辛弃疾。

1196年，距离辛弃疾出生于宋朝“沦陷区”的1140年，已经过去了56年，早早立下了恢复中原、报国雪耻这一志向的他，却因被弹劾，而先是谪居上饶（古称信州），在带湖庄园（即稼轩）开始了他中年以后的闲居生活，结果因为带湖庄园失火，于这一年举家移居瓢泉。此地，即位于上分公路铅山县稼轩乡瓜山山麓。

这是一个北人南居的典型。之所以选择上饶，正在于上饶距离当时南宋的首都杭州较近，辛弃疾自京城外出为官，多经过此地，对山清水秀的上饶自此留下深刻印象。也就在瓢泉，辛弃疾写下了“我见青山多妩媚，料青山、见我应如是”。（《贺新郎·邑中园亭》）

多年后，当我从成都坐普通列车回杭州，进入江西之后，走南昌，到鹰潭，再过上饶的玉山，就到了浙江的衢州江山。这也意味着，杭州已经近在眼前。只可惜的是，当时的铁路，如果没记错的话，是擦着铅山县的头顶而过。

只是，在铅山的安宁生活，并没有扑灭辛弃疾内心火热的抗金热情。根据史料，朱熹曾为辛弃疾的斋室写了题词：“克己复礼，夙兴夜寐”。朱熹在死前几个月，还写信给辛弃疾，劝他“克己复礼”。但在《鹧鸪天·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》一词中，辛弃疾依旧慨叹：“壮岁旌旗拥万夫，锦襜突骑渡江初。燕兵夜娖银胡簶，汉箭朝飞金仆姑。追往事，叹今吾，春风不染白髭须。却将万字平戎策，换得东家种树书。”尽管，65岁的他曾迁任镇江知府，但很快又被主和派弹劾罢免，最终回归铅山与山水田园为伴，并在疾病当中，于1207年与世长辞，长眠在瓢泉以西不远的阳原山麓。这也是今天铅山主打辛弃疾文化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
相比来说，铅山的正宗老乡——蒋士铨（只不过出生在南昌），在今天则为人所知甚少。但在乾嘉时期，蒋士铨一时风光无俩。其在诗歌、戏曲与散文上均有大成。乾隆皇帝曾赐诗称他与彭元瑞为“江右两名士”。不知道是不是受辛弃疾的影响，其词走的是辛弃疾、陈维崧豪放一派的路子。不过，诗人“嵚崎磊落”的性格，以及清对汉族知识分子的疑惧心理，康雍乾时期残酷的文字狱，加上他对社会的忧切，还是让他的诗歌在中年后变为沉郁。

【蒋士铨，亦是中国传统文人的典型代表】

尽管比起辛弃疾，他和自己的另一个铅山老乡——明朝中期政治家、内阁首辅，三国时期蜀汉名相费祎之后的费宏，因都是得到朝廷皇上恩宠上人，死时最终还是备受哀荣，但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在旅途劳顿中写给妻子的两句诗：

偶为共命鸟，都是可怜虫。